3天前下午出席蔡瑞月舞蹈社鄭南榕論壇及演出活動，趕赴淡水參加「反淡江大橋」，所以只看了戲劇演出，錯過舞蹈和座談會。不知為何，一直無法被劇情吸引，Nylon的故事如果只是敘事性的話劇演出，無法呈現那氣勢，感覺整個劇很老舊單調。於是我翻閱著蔡瑞月基金會出版的「自由之路」專輯，輯錄許多受敬重的學者、政壇人物的文稿，也包括葉菊蘭的深情訪談記錄。不論藝術展演成果如何，基金會這幾年在有限的資源下，堅持以人權主題舉辦論壇、出版人物專輯，幫台灣累積著重要的文化資產，這是非常令我敬佩的。這樣紮實的內容，文化部不願做，反而是民間在做。
接著搭捷運到淡水，假日人潮實在很可怕，從擠運站沿著河岸，都是人和攤販。這些小販賣的不是什麼在地手工藝品，都是低劣的夜市商品，街頭藝人大多是卡拉OK、人像素描，再來就是吵雜的小吃、海鮮餐廳。這些喧鬧，遮蓋了淡水河寂靜的美，這樣的觀光，真的很沒有品質。我心想，這些人群有多少人在乎「淡水夕照」景致將被一座橋所改變？
背著重重的印度風琴和金屬頌缽，必須走二十分鐘到活動場地，頂著大豔陽，一路擠在水洩不通的人潮中，汗流浹背。終於抵達現場，圍觀的人數遠遠不及旁邊一個畫畫的攤位，借來的臨時音響音量也比歐吉桑的卡拉OK還小聲，不過倒是享受著另一種靜謐，我找了草地上一塊陰涼處坐下休憩。
參與演出的都是義務贊助，我只認識羅思容，其他都是年輕樂團歌者，我都不認識，於是演出前我選擇獨自在另一個草地角落靜坐。演出後，幾位年輕樂人來跟我對話，好奇我的樂器，這時有了一點交流，原本心中偶有對此活動策劃的負面批判，看到這些樂人單純而無所求的付出，帶來一些正向能量。
或許面對政治與環境的無常，只能把握時機盡力發出正義之聲，無法預期效果；就像我們此刻輕鬆坐臥的這塊綠地，一個月後，就將變成水泥地收費停車場了。我心中反覆浮現演出吟誦的隱匿詩句：
人類是這麼進化的
跨過了一道羞恥心的界線之後
所有美麗的事物
都可以買賣了
不管是夕陽或者月光海
金色水岸第一排
都可以依照美色而標價
至於那些不能賺錢的美
就搬出怪手來將它破壞吧
就運來砂石將它掩埋吧
至於那些可以賺錢的美
就算用一座大橋遮住夕陽
就算搶奪了農民的土地
就算在珍貴的溼地上蓋起快速道路
那些政客和商人們
又怎會在意呢？
盡管人生短暫
我們卻是如此幸運
可以在有生之年親眼見證
美的淪喪
哭吧！笑吧！
反正，美和醜又有什麼差別？
跨過了這道界線
此後就是一路順風了
跨過了這道界線
此後就是一敗塗地了
哭吧！笑吧！
過去的人們無法想像
將來的人們也無法想像
不用幾年的時間
就在同一個地方
我們的地獄
曾經是我們的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