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斯坦們的情緒障礙 by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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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一集紐約客收音機America After Weinstein(韋恩斯坦之後的美國),女性主義者Bell Hooks講到,會做出這些舉動的男性,本身就是父權結構下的受害者,如果我們去看他們的童年,應該都有經歷過創傷,尤其是與「性」有關的創傷,想想關於天主教會在波士頓性侵兒童的電影《驚爆焦點(Spotlight)》,就可理解男性所受到的性侵害,遠遠被低估了,而且也不被鼓勵討論。

別忘了,女性本身也常是父權結構的捍衛者,有些母親或婆婆更是內化了父權的價值觀,就像鍾祖康先生所著《來生不做中國人》提到:「中國人奴隸通常會比其奴隸主更熱衷的去捍衛這個奴隸制度。」被重男輕女的母親帶大的男孩,總難免於父權傷害。最大的問題是,男性不被鼓勵去「感覺」,如果能夠開始學習「感覺」,知道如何面對,會是好的起點。

除了韋恩斯坦,當紅的戲劇演員Louis C. K.最近也被五位女性指控(首先揭露在這篇紐約時報的報導),曾對她們做出不適當的性舉動(sexual misconduct),不過,他所做的事情,還不到性侵、犯罪的程度,他主要就是在女性面前或電話中自慰。

他私下其實有跟幾位道歉過,其中一位是Rebecca Corry。事情發生在2005年,當時他們一起參與一個新節目的試播,Louis C. K.問可不可到她的演員休息室,在她面前自慰,她拒絕了,並提醒說,你有女兒、太太也在懷孕!C. K.臉脹紅了,坦承說,他有這方面的議題。Corry在事後立刻告知製作人,製作人希望她能夠在感覺安全、被保護、被聽見的狀況下工作,所以考慮停掉節目,但Corry覺得,對她來說一切都挺順利的,不想要因為她而停掉整個節目。

2015年,Corry收到一封來自C. K.的email,說他欠她一個非常非常遲來的道歉,C. K.也親自打了電話,但是,令Corry不舒服的是,他不但記錯細節(說他很抱歉在浴室中推擠她,但其實根本沒發生),還暗示說,是Corry的某些舉動邀請了他,又很矛盾的說,「那個時候的我,都會誤解別人。」

他很明顯是有些情緒障礙的,他無法正確解讀社交訊息,甚至記憶脫離現實,他的行徑比較像是暴露狂,記得高中時,有一陣子,有位暴露狂會在學校附近的公園徘徊,老師告訴我們,暴露狂其實很膽小的,我們表現鎮定,甚至斥喝他,他就溜了,他無法傷害人,他只是生病了,必須透過暴露以及別人的驚嚇表情,得到慰藉。

不過,C. K.的狀況又有些不同,他跟這些女性是認識的,而且,他站在一個有權力的位置。如他最近發表的公開道歉信中所寫,他當時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是OK的,因為他都有先徵求對方的同意,但後來他才理解到,在權力不對等的狀況下,對方有可能是被迫同意,他沒有意識到他的地位和影響力,可能對她們造成的傷害,他也後悔濫用了這些女性對他的欣賞。

另一個爆發出來的是《紙牌屋》的主角Kevin Spacey,他曾經對很多年輕男性進行性騷擾,有時候只是粗魯地摸對方的下體,或是邀請對方來家裡,來旅館房間,把年輕男性當成獵豔的對象。

回想自己生命中,也曾經發生過比較年長、處於老師或前輩地位的男性,做出一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舉動或邀請,但因為沒有實質上的利害關係,所以,那種互動是比較對等的,我比較能夠單純地就自己的意願來作出決定,但如果,對方可以影響我的工作機會或日後發展,或是,我對對方的崇拜和依賴再多一點,可能就會複雜許多。但我覺得回到最根本的,還是跟「我到底在要什麼」有關係,如果我認為這個互動關係,會給我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會同意。掌握了權力的一方,往往會認為,我是在給你資源,我是在提升你的地位,你應該會喜歡。

目前好萊塢採取的應對措施,是取消這些人的工作機會,或將已經完成的作品下架,既然他們濫用了自己的社會地位和資源,拿掉這些資源,是合理的懲罰方式。

然而,在現實世界中,我們不可能去消滅每一個韋恩斯坦,因為,只要有「資源近用權」的不對等,這種權力的濫用就有可能存在,所以,更根本的是要每個人身上都要有抗體,這個抗體就是自我的價值感,我已經知道自己身上什麼是最有價值、最尊貴、無法被剝奪的,不論外在條件如何,都不會失去。當看見了自己身上人性的可貴,我們才會去看見別人身上也有,然後才能建立自然、流動、真誠、相互榮耀的關係。

韋恩斯坦這樣的人,就是誤以為有權力控制別人,才能顯現他的價值,所以,他跟人的連結,就會變得很扭曲,無論怎麼連,都無法帶來真正的滿足和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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